大侠

眼珠一转,移注云儿道:“云儿啊!爷们的赏银已经给了,你当真要叫爷们自己斟酒么?”

云儿这才接过酒壶,分别爲衆人斟满了酒。

贾嫣端起酒杯。先朝华云龙照一照面,道:“奴敬华爷,一路委屈了华爷,借此一杯水酒请罪。”

举杯就唇,一饮而尽。

华云龙朗声一笑,道:“在下到处邀游,本有江南之行,纵然未睹沿途风光,却也省却不少银子,哈哈!若说委屈,在下愿意再委屈一次。”

一仰脖子,回干了一杯。

余昭南机警的注视着华云龙右眼一眨,接着下腭收了一收,那表示点头,也表示酒中无毒,于是端起酒杯,敞声笑道:“有女同车,未睹旖旎风光,总是一大憾事。我事先奉恳,若有这等机缘,贾姑娘可别大煞风景,封闭我的穴……”

“道”字未出,那贾嫣眼睛一斜,媚然接道:“哟!堂堂伟丈夫,胸襟却恁般狭窄,奴家已经认错,还不够么?”

蔡昌义邯郸学步,碰了一个钉子,总觉不是滋味,他是憨直的性子,也时时不忘此行的目的,这时自认爲得机,连忙干笑一声,接口说道:“屠夫杀猪,杀错了人,认个错也够了么?总得讲讲爲何劫持华家兄弟啊!”

此话一出,余昭南大爲着急,他认爲时机未到,生怕双方弄僵,那时用强不能用强,道歉了事,心有未甘,可就难以下台了。

岂知贾嫣倒不在意,吃吃一笑,道:“奴家纵是屠夫,华公子可不是猪。蔡爷这个譬方不妥,该罚。”

蔡昌义好不容易讲出个譬方,想将谈话引人正题,讵料挖空心思,竭力婉转,仍旧落人话柄,一时之间,不禁目光一呆,哑然无语。

余昭南心头放下一块大石,急忙举一举杯笑道:“贾姑娘,你看看我手里端得什么?”

贾嫣一愣,道:“酒杯啊!”

余昭南将头一点,道:“是酒杯,我看姑娘的气量也不大。”

贾嫣愕然道:“酒杯与奴的气量有关?”

余昭南微微一笑,道:“我举杯在先,原想轻松几句,再敬姑娘一杯酒,怎奈姑娘开不起玩笑,当即责我‘胸襟狭窄’,昌义弟不平而鸣,你又挖苦他一顿,我看该罚的怕是姑娘自己哩!”

贾嫣撒娇道:“奴不来了,三个大男人,联合欺侮我一个女孩子。”

余昭南哈哈一笑,道:“言重了,我颁禁令,从现在起,若有言不及义者,罚酒三盅。”

贾嫣尖声大叫,道:“啊哟!奴不干。奴家迎张送李,卖笑的生涯成了习惯。再说,爷们到这‘怡心院’来,原是贪图片刻的欢乐;奴今夜治酒相待,也是以欢乐爲先。余爷颁此禁令,准是蓄意整治奴家,奴家不干。”

华云龙接口笑道:“好啦!好啦!玩笑到此爲止,喝酒才是正经。”

余昭南顺水推舟,急忙也道:“正是,正是,喝酒正经。云儿斟酒,我敬你家姑娘一杯。”

云儿年幼,听他们往来斗嘴,听得呆了,忘了斟酒,这时经余昭南一喝,不觉脸上一红,急忙双手执壶,讪讪的忙将贾、华二人面前的空杯斟满。

于是,你劝我敬,杯不离手,果然认真的喝起酒来。

这四人都是海量,杯到酒干,豪不谦辞。那贾嫣犹有可说,华云龙等乃是有爲而来,象这般但知喝酒,不问其他,那就令人不知所以了。

酒过三巡,贾嫣脸泛桃红,越发的娇艳欲滴,逗人遐思,那蔡昌义一心惦记此行的目的,几次想要开口,又恐怕言词不当,被人家抓住了话柄,直急得挖耳抓腮,频频朝华、余二人连施眼色,华、余视若未睹,竟然不予置理。

这情形落在贾嫣眼里,但见她眉头皱了一皱,忽又绽开笑容,道:“余爷,咱们很久不见了。”

余昭南漫声应道:“嗯!算来怕已三十多天了。”

贾嫣缓然一笑,道:“风尘仆仆,旅途寂寂,你知道奴想你么?”

余昭南眉头一扬,轻狂地道:“将心比心,贾姑娘应该想我才是。”贾嫣媚道:“那么你……你……你留下吧!”

螓首缓垂,羞不自胜,一阵红晕爬上了颈颊。

余昭南瞿然一震,瞠目结舌道:“这……这……”

他纵然轻狂,纵然是狎妓而来,当着朋友之面,蓦听叫他一人留下,也会有意外之感,也会手足无措,何况他别有用心,目的并不在此,那是难怪他心头吃紧,瞠口结舌了。

只听蔡三义勐一击桌,敞声大笑,道:“有女垂青,昭南兄艳福不浅。”

余昭南满脸通红,急声喝道:“昌义弟不可胡说。”

蔡昌义浓眉一轩,道:“是我胡说么,哈哈!久别胜新婚,你也不用假正经了。”

他乃是气愤华、余二人不谈正事,因之借席发挥,竭力讽刺。

余昭南爲之气结,举手戟指道:“你……你……”

目光一瞥,但见华云龙脸含微笑,注目不语,念头一动,计上心来,当下强捺一口怨气,移注贾嫣,绽开笑容,道:“贾姑娘言语反覆了。”

贾嫣一愕,道:“余爷怎么说?”

“‘古洞已闭,你去迷吧!’这话不是姑娘讲的么?”

哈哈一笑,陡又接道:“我知道姑娘新结知己,芳心已有所属,余某人倘能分得一丝余清,心愿足矣。”

华云龙朗声一笑,接口说道:“所谓‘新结知己’,昭南兄是指小弟而言么?”

余昭南笑道:“云龙兄风流倜傥,贾姑娘风尘奇女,知己属谁?不须兄弟饶舌了。”

华云尤哈哈大笑,道:“昭南见相貌堂堂,人才一表,乃是贾姑娘人幕之宾,小弟岂敢当这知已二字。”

余昭南目注贾嫣,举手一指,道:“你问她,我与她相识年余,几时曾得其门而入?所谓‘入幕之宾’,怕是非你莫属,兄弟识趣得很,云龙兄何须谦辞。”

华云龙作出一股猴急之状,果然目注贾嫣,笑眯眯道:“贾姑娘,这是真的么?”

这其间本有一个机会,只要余昭南话锋一转,说一声“如若不然,贾姑娘何须千里迢迢,将你掳来金陵”什么的,那就轻而易举,不落痕迹的转入正题了。

岂知余昭南不这样讲,华云龙也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他两人一搭一挡,好似早将此行的目的,弄到九霄云外去了。蔡昌义不大肯用脑筋,见状大爲气愤,蓦一击桌,大声喝道:

“不用问,那是真的,你可以留下。哼哼!你原来是这种人,蔡昌义瞎了眼睛。“勐然站起,转身便朝厅门走去。

华云龙神色不动,余昭南大爲着急,峻声喝道:“回来。”

蔡昌义脚下不停,冷然说道:“回来干么,你若贪图美色,你尽管留下,哼!一丘之……”

“貉”字未出,忽听贾嫣幽幽一叹,道:“华公子,我服你了。”

这一叹毫无来由,称谓的倏变,也出人意料之外,蔡昌义心中一动,不觉转身道:“你服他什么?”

贾嫣道:“服他的稳健,也服他的深沈。”

蔡昌义浓眉一蹙,惑然道:“他稳健?”

贾嫣凄然道:“是的,他稳健,你请回来吧!”

蔡昌义眨眨眼睛,不自觉的走了回来。

只见华云龙抱拳一拱,微笑道:“贾姑娘,我也服你,我服你的敏慧。”

贾嫣苦苦一笑,道:“敏慧何用,我终究还是沈不住气。”

华云龙笑道:“闲话不必多讲,我已运功默察,三丈以内无人窥听,贾姑娘如果不想与华老二枕边细语,现在该是畅所欲言之时了。”

蔡昌义至此方悟,大声叫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哈哈!老弟,我蔡昌义也服你了。”

欢声敞笑中,一屁股坐了下去。

只听贾嫣再次叹息,道:“唉!他是要我自动的讲,这样一次不成,还可再来二次,看来你们对这‘怡心院’也已存疑了。”

华云龙默默含笑,不置可否。

贾嫣顿了一下,忽又接道:“家师讲得不错,华家的后代定然不凡,我这次冒冒失失,这片基业怕是难以再守密了。”

华云龙霍然一震,脱口问道:“这是你们的基业,令师是哪一位?”

贾嫣点一点头,道:“家师姓方,讳紫玉。”

华云龙眉头一皱,惑然道:“方紫玉?”

贾嫣颔首道:“是的,方紫玉。家师原是‘玉鼎夫人’的义妹,武功传自‘玉鼎夫人’,因之,贱妾也算是‘玉鼎夫人’门下子弟。华公子知道‘玉鼎夫人’么?”

这正合了两句古语:“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华云龙闻言之下,心头窃喜,但却不敢形之于色,模棱两可的道:“贾姑娘原来乃是‘玉鼎夫人’门下,但不知这位夫人现在何处?”

贾嫣神色一黯,道:“据说已经仙去了。”

言下之意,不胜感慨,怀念之情,形于言表。

华云龙察顔观色,暗暗忖道:那“玉鼎夫人”,究竟见何等样人?这栗嫣看来对她并不熟悉,爲何有悠然神往、怀念;不已的趋向,心中在想,口中问道:“夫人仙逝多久了?你最近见过她么?”

贾嫣深深一叹,道:“我见她乃是十五年前的事,她老人家容顔之美,性情之温和……”

华云龙轻轻一“哦”,截口道:“那……她老人家仙逝的事,你是听谁讲的?”

贾嫣戚然道:“家师。”

华云龙道:“令师现在何处?”

贾嫣道:“家师本来驻节于此,如今已经走了。”

华云龙道:“走了?爲什么?”

贾嫣道:“唉!都是贱妾作错了事,不该将公子带来金陵。”

华云龙道:“哦!是令师不愿见我么?”

贾嫣幽然道:“不愿见你是其一,主要是耽心这片基业不能守密,家师另谋打算去了。”

余昭南接口说道:“贾姑娘一再提到‘这片基业不能守密’几个字,在下有话不吐不快。请问姑娘,令师莫非想要创立一个什么帮会么?”

华云龙则在暗暗疑付:怪事!我与她师父并不相识,她师父爲何不愿见我?嗯,对啦!

她师父乃是“玉鼎夫人”的义妹,“玉鼎夫人”既已逝去,独门信物便有可能落在她师父手中,哈哈!司马叔爷被害之事,八成与她的师父有关了。

只见贾嫣螓首一点,道:“是的,有华公子在场,贱妾不敢相瞒,家师确想创立一个‘姹女教’,但……”

华云龙此刻已有成见,闻言朗笑截口道:“‘姹女教’?那是专以女色迷人的邪教了。”

贾嫣急声道:“华公子,你不能这样讲。”

华云龙道:“那该怎么讲?”

贾嫣幽然道:“家师固然心有不忿,想要……想要……”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想要什么啊?你怎的讲不出口了?”

贾嫣口齿啓动,欲言又止,顿了一下,忽然正色道:“华公子,贱妾所知有限,也只能讲这么多。总之,‘姹女教’纵然仗恃女色,却不是你所想象的邪教,主要还是帮助你们华家,你信与不信都不要紧,贱妾只望你暂时守秘,不要对外宣泄。”

华云龙不屑地道:“帮助咱们华家?哈哈!咱们华家若是要女人帮……”

话未讲完,那贾嫣陡地目光一棱,沈声截口道:“慎回华公子,令祖母女中丈夫,两位令堂也是女中俊杰,当年令尊若非‘玉鼎夫人’眷顾提携,哪有今日之成就?公子……”

忽听见云儿急声道:“师姐,你……”

贾嫣神色一震,倏而俯首黯然道:“公子恕罪,贱妾失言了。”

这情形殊不简单,怎奈华云龙对当年之事不甚了了,此刻又复胸有成见,未能细加分析,闻言之下,但见他将头一昂,冷冷地道:“失言与否,我都不管。在下想见令师一面,尚请姑娘代爲安排。”

贾嫣将头一摇,道:“这个请恕贱妾无能爲力。”

华云龙冷冷一哼,道:“那恐怕由不得你。”

贾嫣忽然长长一声浩叹,道:“看来家师判断不错,公子定是疑惑司马大侠被害之事,乃是家师所爲了。”

华云龙道:“是与不是,令师自然明白,贾姑娘只须安排在下与今师见上一面就行。”

贾嫣摇头道:“公子错了,司马家的血桉,与家师无关。”

华云龙沈声截口道:“贾姑娘,我不妨告诉你,凶手曾经留下一个碧玉小鼎,小鼎是‘玉鼎夫人’独门信物,‘玉鼎夫人’既已谢世,令师便脱不了于系。令师设若与血桉无关,她何须避我,贾姑娘,在下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却也不听无谓的辩驳。”

贾嫣亢声道:“华公子,这不是辩驳,是事实。”

华云龙冷峻的道:“事实要有证据,姑娘能替令师拿出证据来么?”

贾嫣神色一怔,华云龙接口又道:“姑娘不必徒费唇舌了,在下纵然欲见令师一面,却也并未断言令师就是凶手或主谋。不过,令师何以不愿见我,定有她的道理,在下要听听这个道理。”

贾嫣樱口一张,似欲说明什么,但呆得一呆,却又长长浩叹一声,道:“家师已离金陵,贱妾纵然答应替公子安排见面,那也是力难从心。”

华云龙突然烦躁起来,峻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逼我用强了。”

他此刻精芒电射,神色峻厉至极,显然已经动怒了。

余昭南冷眼旁观,忽然急声道:“华兄稍安莫躁,贾姑娘之言,容或可信。”

华云龙强抑怒火,目光移注,不耐的道:“你信她?”

余昭南将头一点,道:“她讲她师父已离金陵,大致信得过去。”

华云龙微微一怔,道:“哦?昭南兄另有所见么?”

余昭南道:“并无所见,兄弟只是心有所感罢了。

华云龙奇道:“昭南兄感在何处?”

余昭南道:“贾姑娘言谈之间,对华兄似乎十分尊重,而且能讲的似乎也已讲了。譬如她师父想要创立一个‘姹女教’,这事本属机密,贾姑娘却因华兄在场而直言无隐,据此类推,可知她讲她师父已离金陵,当属可信,不过,每到关键所在,贾姑娘却又吞吞吐吐,不肯直讲,道理何在?兄弟就不解了。”

蔡昌义忽然怪叫道:“有道理,我也想起来了。”

华云龙眉头一皱,惑然道:“你想起什么?”

蔡昌义眉飞色舞,道:“贾姑娘的师尊啊!她不是因爲司马大侠的血桉回避你。”

华云龙心头一跳,道:“你有证据?”

蔡昌义道:“要什么证据,有道理还不行嘛?你想想,她师父若与司马大侠的血桉有关,贾姑娘何必说出师门来历,那岂不是自找烦恼么?”

几句话简简单单,但却确有道理,华云龙双目眨动,哑口无言了。

只见贾嫣展顔一笑,道:“谢谢你了,蔡公子,你替贱妾仗义执言。”

蔡昌义戆直得很,双手连摇,道:“不要谢我,我不解之处,比他们更多。”

华云龙已陷沈思之中,那象征余、蔡二人所讲的话,已经发生了作用。

贾嫣心头大爲舒畅,盈盈一笑,道:“你请问吧!贱妾但有所知,一定不令蔡公子失望。”

蔡昌义目光一亮,道:“真的么?那我问你,你爲何要将华老弟掳来金陵?”

这句话,他已憋了很久,他一直希望余、华二人能问,岂知他二人偏偏不问,如今却由他自己问了出来,他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心头的舒畅,那是本必形容了。

近料。贾嫣神情一怔嗫嚅半晌,却无一言出口。

蔡昌义大感不忿,目光一棱,大声叫道:“你这人言而无信,这第一问,你就不答应?”

但见贾嫣脸泛桃红,结结巴巴的道:“贱妾……贱妾……”

忽听云儿吃吃一笑,道:“蔡公子,我师姐对华公子心仪得很,你何必一定叫她回答呢?”

这话一出,贾嫣垂下了颈,蔡昌义目光一愣,傻住了。

顿了一下,只听华云龙一声冷哼,道:“小丫头花言巧语,你道华某信你的鬼话?”

云儿急声道:“谁讲鬼话,不信你问我师姐,哼!开口骂人,多神气嘛!”

华云龙脸上一红,但仍扳着脸孔,冷声道:“我请问,所谓‘人是多多益善’,这话可是你讲的?”

云儿眼睛一瞪,两手叉腰,凶霸霸的道:“是我讲的,怎么样?”

贾嫣将头一抬,急声道:“云儿少讲一句。”

云儿鼻子一皱,气唬唬的道:“他讲话多气人嘛!”

贾嫣幽然一叹,道:“反正师父已经颁下禁令,不准咱们与华家的人来往,再讲也是无用,你又何必多生闲气。”

话声一顿,目光移注华云龙,肃容接道:“华公子,非是贱妾不知羞耻,事到如今,贱妾不讲,难以去你之疑。你想想,以你的人品,你们华家的声望,身爲女子,几人能不悠然向往?贱妾将公子掳来金陵,确是存了一份私心,好在事已过去,也无须再加掩饰了。”

她星眸中升起一片雾水,顿了一顿,泫然欲泣的继而又道:“至于云儿所讲‘人是多多益善’那句话,贱妾不想隐瞒你,也不想多加解释,总之,家师有意创建‘姹女教’,创教非易,凭咱们几个女子,成不了大事,咱们姐妹遇上资秉相符的人,若是意气相投,便有意延纳入教,收归己用,如此而已。贱妾言尽于此,信与不信,那是但凭公子了。”

这番话,纵有隐讳之处,却也堪称坦率的了,何况其中另涉男女之情,华云龙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更不是铁石心肠,耳闻目睹之下,不觉惘然无词以对。

那贾嫣的性子倒也硬朗,明明泫然欲泣,泪珠在那眼眶内滚动;但却强自抑止,不让它掉下来,此刻忽又将头一昂,向蔡昌义道:“蔡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蔡昌义先是一怔,旋即亢声道:“没有啦!”

勐一转头,不愿去瞧贾嫣的模样。

那贾嫣凄然一笑,道:“既无可问,咱们喝酒。”

端起酒怀,一仰而尽,趁势拂去眼中的泪珠。

这等举止,当真撼人心弦,余昭南默默无言,华云龙更是心神俱震。

就在此刻,幽径之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

贾嫣黛眉一蹙,惑然问道:“是陈二么?”

只听楼下一人答道:“是的,是陈二。外面来了两位客人,坚持要嫣姑娘相陪。”

贾嫣眉头皱得更紧,道:“你没讲,我在陪客。”

陈二及楼而止’道:“讲了,来客蛮不讲理,申言姑娘若是不去相陪,他们要捣烂咱们的怡心院。”

蔡昌义心里别扭得紧,一听此话,顿时怒吼道:“岂有此理,什么人敢来撒野?告诉他们识趣一点,不然我打断他的狗腿。”

陈二哀声道:“蔡公子千万歇怒,咱们生意人,惹他们不起。”

蔡昌义蓦地站起,似欲夺门而去。

贾嫣急声道:“蔡公子请坐,待我问问清楚。”

站起身来,走出厅门,倚着廊边的朱栏,向下问道:“陈二,那是怎样的两个人?是熟客还是生客?”

陈二昂首上望,满脸焦急之色,敞声应道:“是生客。一个贵胄公子打扮,一个身着蓝缎劲装,脸貌丑陋不堪,两人同是身佩宝剑,好像是江湖中人。”

贾嫣微微一怔,蹙眉道:“江湖中人?可知他们的姓名?”

陈二道:“姓仇,彼此一称三哥,一称五弟。”

蓦听来客姓氏,华云龙等不觉惊然动容,纷纷离座而包,大步走了出去。

只见贾嫣身子一震,继而急声道:“你快去,稳住他们,说我就来。”

陈二应一声“是”,转身如飞奔去。

贾嫣回转身来,华云龙等已经到了门口。

只听华云龙激动地道:“是仇华?我正要找他。”

贾嫣焦急地道:“不,你要找他不能在这里。”

华云龙目光一棱,道:“那爲什么?”

贾嫣优形于色,道:“华公子,贱妾将你掳来金陵,已是大错,我总想保持这片基业,这也是贱妾治酒相待的真正原因。华公子,‘姹女教’如能及早创立,对你们华家有益无害,你何必定要令贱卖爲难,要使贱妾弄得不堪收拾,愧对家师呢?”

她心中着急,讲起话来,已是语无伦次了。

华云龙眉头一皱,道:“我并无恶意与你爲难,须知仇华也是杀害我司马叔爷的嫌凶之一。”

贾嫣心情惶急,不愿听他多讲,截口接道:“华公子,你若同情贱妾的处境,最好不要在怡心院与他碰面,去此一步,碰面的机会多得很啊!”

余昭南心中不忍,接口说道:“华兄,我听你讲,此仇华并非那仇华,不可能都与司马大侠的血桉有关吧?”

华云龙道:“有关无关,现在言之过早,他二人同名同姓,属下的人数与服式又尽相同,这中间岂无道理?机会难得,小弟不能当面错过。”

贾嫣大急,道:“华公子,你是在扯自己的腿么?”

华云龙瞿然一惊,道:“此话怎讲?”

贾嫣急急道:“实对你讲,贱妾师徒时时都在注意江湖动态,目前至少有两批人欲对你们华家不利,你若坚持要与仇华在怡心院碰面,破坏了咱们的基业,于你并无好处。”

华云龙凛然一震,未及转念,已听蔡昌义大声叫道:“走啦!走啦!小云儿,将那宝剑行囊拿过来。”

云儿闻言,急忙取过宝剑行囊。

贾嫣接到手中,又轻柔的递给了华云龙,抚慰似的道:“华公子,你请放心,咱们师徒决不作愧对华家的事,这是家师叫我转告你的,你帮贱妾的忙,也就是帮你自己的忙,求求你,你请走吧!”

轻声软语,焦急中别有一番情意,华云龙不觉脱口道:“那么你呢?”

贾嫣笑了,轻快的笑了,螓首微杨,凝视着华云龙道:“我不要紧,我会处理的,谢谢你。”

云儿适时接口道:“三位公子,请随云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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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很蓝风很轻空气是那么的清新世间的一切是那么的美好,我心急火燎的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行驶在马路上。小丽,我来了。小丽是别人给我**的处了半年的女朋友。她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呵!那容貌美的没法说尤其是她胸前那挺起的双蜂配上细细的蛮腰修长的大腿,整个一魔鬼身材啊!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个子
  • 7234 2024-04-14
  • 美丽的师长教师
  • 武春燕是我在沈阳上学时的师长教师。她那时25岁左右吧,167的身高。十分有韵味,移揭捉得很好,看上去就如初婚的少妇一样。每逢她的课,我总爱好看着她的大屁股扭动的样子,心里很想摸摸。可她是我的师长教师,我一向控制住本身的绮念.那天刚过五一节,气象暖了。武师长教师穿了紧身短裙,露出两条白嫩诱人的美腿
  • 4920 2024-04-15
  • 我与六个女人的真实性经历
  • 第一个女人首先做个自我介绍,本人男,现年21岁半,大三,马上大四开学。在重庆一所二本学校就读。初吻时间大一(19岁),初夜时间大一(19岁),目前与6个女人发生过性关系。来说说我在性的道路上的成长经历,我大概是在小学六年级左右第一次打飞机,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那样把小弟弟弄一阵后
  • 6643 2024-04-15
  • 朝云暮雨(45)
  • 朝云暮雨(45)小别(上)不管怎样,又是一天过去了,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去。昏暗的云朵大片大片的卷曲着,倦怠的爬满整个天空,最后一抹夕阳被遮蔽的严严实实的,空气中久违的湿润感从我的口腔一直延续到肺部。「唿……」,我长舒了一口气,「要下雨了……」,我喃喃自语道。刚才的阵阵喷涌已经停止了多时,身体和情
  • 3250 2024-04-17
  • 乡村御医(201-263)
  • 第201章问渠哪得清如许(一)「好啊,好啊,老章大哥,你随时来,我的天咱这地别的没有,乡村野味绝对管够,青山绿水随你闲游。那个啥老章大哥,你什么时候会过来,我好去接你。」牛波觉得章杨够义气,自己也要够味。「过几,也许十,应该不会超过半个月。」章杨也只是给了个莫名其妙的时间,搞得牛波摸不着头脑。这老章
  • 6502 2024-04-17
  • 那时花残(01)
  • 第一章粉凋玉琢的宝宝在他妈妈的搀扶下艰难的行走着,口中发出些「叭叭、叭卟」的可爱单音。我用相机把这幸福的画面记录下来,用打印机把相片洗出来,然后放进相册里。厚厚的相册中第一页就是宝贝儿子刚出生时那张皱巴巴的婴儿脸,口中还吐着泡泡,纯净的眼睛好奇的瞪着这个世界。相册中记录着儿子每日的成长过程,我一页一
  • 5655 2024-04-17
  • 红尘都市(第二部)(241-290)
  • 二百四十一玉睛来了四吴玉睛咬着牙,细细品味着幽谷之中周梦龙的火烫粗壮,那敏感的地带细心地发觉,表面上周梦龙虽是不动如山,可肉棒却微不可见地轻轻在幽谷深处啄动着,似在刺探着吴玉睛的敏感部位,偏生那种刺探的滋味是如此美妙;吴玉睛才感觉到周梦龙在刺探,转眼间便已陷在其中,尤其当某个特别敏感的地方被周梦龙剌
  • 3932 2024-04-17
  • 情欲场(27)
  • 二十七、叔侄此刻小慧心中确实很乱,也很伤心,没想到自己宝贵的第一次,就这么失去了。能怪刘斌吗?她心里清楚,从一开始刘斌对自己就没有企图,要怪,只能怪自己,怪家里穷,怪那个包厢里的人。如果自己有钱读书,就不会去歌厅坐台,如果自己不那么自信,也不会大胆去歌厅,如果不去歌厅,就不会碰上那些畜生,上次有人见
  • 8820 2024-04-17
  • 堕(01)
  • Ifyoulovehim,bringinghimtoNewYorkforit『sheaven。Ifyouhatehim,bringinghimtoNewYorkforit『shell。我叫毅,来美国已经许多年了。依稀记得第一步踏上美国领土时候的那份激动,那时我还是个单纯的学生,只为求学而来。若干年后
  • 3189 2024-04-17
  • 与上级少妇领导的激情艳事(01)
  • 其实这次经历绝对是一次意外的收获,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次是在一次上级单位来调研的时候发生的。在本狼的意识里就没有想过会发现这种事情,可是它就发生了。在2016年3月初的一天,接到单位领导通知,说下周二有市领导来调研,还带来两个我们行业内的专家来指导我们的工作(具体什么行业我就不说了),心里想着来就来
  • 8209 2024-04-17
  • 我与女友小诗诗的刺激(婷婷暑假实习外篇)
  • 「啊…老公别…啊…求老公放过小诗诗吧…人家要死了…啊…」在小诗诗连番求饶和长长的哀嚎声下,一股火烫的精液喷注到到小诗诗小穴的深处,我还意犹未尽的搂着小诗诗,吻着她身上各处。房间内充斥住我们欢愉过后的喘息声和澹澹的情欲气息,吻了很久才在小诗诗的身上退下来,躺在床上回味着刚才的激情快感。「耶…老公好坏啊
  • 4282 2024-04-17
  • 淫荡洋娃娃——倩妞(04)
  • (01-03)viewthread.php?tid=3316303&page=1#pid59130674(4)吾家倩妞初背叛(上)经过上次和老同学的聚会,让我彻底的看到了倩妞的本性。一个有着溷血般可爱的脸庞,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原本是一副青春的画面,可是,底子里却是一个淫荡的小姑娘。这还真让我有点受
  • 4488 2024-04-17
  • 沉欲之秀美含蓄的妻(跨越太平洋的春色)(08)
  • (八)日式的大卧房内灯光暧昧,隐约有氤氲的雾气。榻榻米上一黑一白两具肉体交迭在一起。白的女体双腿几乎与上身对折,下身从榻榻米上微微挺起——W的母亲此时双手抓在二伯的后背上,而二伯黝黑的身体如山般压在柔美的女体上,屁股一下下的夯落。「影,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W的一只手如钳子般铐住妻的两只手腕,另一只
  • 7741 2024-04-17
  • 那时花残(03)
  • 第三章一个暑假两个月的时间能改变什么?班里有个男生不知道吃了什么一个暑假拔高了5公分,学校的操场不知从哪来的资金搞了很多新设备。就连暑假中结婚的英语老师摘掉了后后边框的眼镜,放下了呆板盘着的头发,从一个严肃的老处女变成了一个知性温柔的大美女。总是走可爱路线的少女放下了双马尾,柔顺的秀发散落在后肩与胸
  • 7696 2024-04-17
  • 老婆居然接受外国陌生男人多P?(下)
  • (下)老婆就这样在被A、B、C轮流玩的情况下,不断地被插着嘴巴与阴道,子宫内被射入了至少11次精液,三人从晚上8点多就开始玩弄老婆的身体,一直玩到凌晨四点多(A跟老婆说的)。老婆到后来其实已经晕过去,或是太累睡着了,任由三人随意玩弄抽插。老婆醒来时已经是早上8点多了,绑着她的丝带,已经被解开了,四肢
  • 7562 2024-04-17
  • 我脑中有好感度系统(01)
  • 第一章上海八月的天气,燥热无比,湿热的风吹在身上,给人一种粘粘的感觉,极其的难受。一间六七平米的廉租房中,王逸正在电脑上玩着一款日本的色情游戏,这款名叫《人工学院》的游戏,可以泡同班的女同学,并且根据每个人不同的好感度,发生超友谊的关系。王逸是一名科技大学大三的学生,是一名标准的宅男,每日里除了上课
  • 5415 2024-04-17
  • 熟女情结(07)
  • 第七章希望短信发过去我就把号码删掉了,既然是回家过年,这些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去想了!这时候到家已经有些晚了,如果提前几天就能赶上做馒头了。年前家家都要做好多馒头,好几户人家凑一块儿,和面、包馅、烧火的,一群人从早上得忙到下午!新出笼馒头又软又香,尤其是我家的馒头,我妈每次都会在馅里加少许豆油,蒸好出来
  • 7835 2024-04-17
  • 半年,我和妻子华倩都开始变态了(续5plus)
  • 即管充当你的好情人专心一意共你温存和热吻我爱你亦同样体贴你不让你知人可以更丑陋直到你想不出当天在床上谁人陪着我…………………………听着吴雨霏的《告白》,回忆起前段时间的一点一滴。无论是为了跟大家分享也好,还是作为我自己的妻子第一次出轨的纪念也好,我决定把这个再一次记录下来。为什么说再一次?因为其实华
  • 7128 2024-04-17
  • 倩女情
  • 「你有没有搞错!计划书做成这样,客户能接受吗?你是想搞破坏,还是低能,白痴?」范太太一脸怒气,将我做的计划书批得体无完肤,足足骂了我半个钟头。我忍声吞气道﹕「嗯,对不起,总经理,我再想想,修改修改。」心里却怒喝道﹕「死八婆!死肥猪!,吹毛求疵!」「修改!」她那画出来的黛眉一扬﹕「修改个屁!压根儿报废
  • 3301 2024-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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